崔艺智
发表于 2019-7-4 21:57:29
【词造出来就是给我们用的,不要浪费。】
【他这样说。】
【于是我记起几个词语来,有初见时惊鸿一瞥的惊艳时脑中当下掠过的尤物,也有回忆着他低沉声线一字一字讲要把电话给我时顺手在白纸上写下的velvet。自然,最让人心口发烫、舌根发涩的,当是他说出口的这两字了——】
【情侣。】
【我下意识举目四望,周围仍旧是那些行色匆匆的人群,有人是为赴约,也有人要逃避一场离别。而我们呢?见面的理由是什么呢?】
【是久别后重逢,熬过四年后赴一场迟来的约。】
【他大概不知道,他销声匿迹后,我曾经在无数人口中见过他。】
【日常寡言,不太喜欢笑,偶尔言辞刻薄些;成绩很好,篮球实力却有点对不起身高;哄起女孩子来又比谁都会讲;只是一旦提起家庭来就讳莫如深。】
【好像全然不是我知晓的那个人。】
【寡言和刻薄是待别人,能说会道的背后匿着一颗炽热的心,讳莫如深的家庭问题到我这里也变得什么都可以讲。】
【像极某类大型犬,对待外人时凶猛又高冷,但是一旦面对熟悉的可以放心的人,就愿意将最最柔软的肚皮也袒露出来。】
【他双眼熠熠,好似永远都闪动着诱人的光。我下意识垂眼避开,手又被他握住】
嗯。
【不是好,也不是可以。别别扭扭的将一点气声由鼻腔内递出,而后跟着他一起往海滨去。裹着手掌的力道是一点一点加重的,他大概是要效仿温水煮青蛙,试图蒙蔽我的感官。】
林瀚舟——
【人群中拉拉扯扯我不太习惯,所以任他一直牵着直到码头外人迹稀少的海滨路上,这才顿住步子,转脸看他】
不想放手不是这么表现的【我抬起手向他展示两只手】我来了也不会走。
【自觉语气似乎过于冷漠,末一句声音便低软了些。】
林瀚舟
发表于 2019-7-4 22:29:03
夏日里的晚霞要比冬日来的晚一些,硕大的太阳却仍然能将海面照的金光粼粼。
我出生于苏台,据我妈说我出生的时候是个黑夜,她开始阵痛却是在夕暮之时。在被送去医院的车里她听到我爸不经意的说起晚霞很好看,又在被推出手术室时听说那天星空浩瀚如海。
后来就有了我的名字,瀚舟,是浩瀚银河之中的一叶孤舟,乘风破浪而来,寂静无声而去,来时是独自一人,去时也独享孤寂。
我妈总跟我说,别人的将来能靠父母成名,而我完全得靠自己努力。她对自己的人生总没有太好的评价,就如她对自己的赌瘾深恶痛绝,甚至偶尔与我一道在商场看到绿色的桌面都会暴跳如雷,却仍然会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孤身往那桌边凑去,时而一掷千金,时而满载而归。
她跟我说,她指不定那一天会死在那桌上,我爸没什么出息,他没法帮你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也没法助你走上你想要的人生,不如早点和他们这样没什么用的父母算清账,早分别早幸福。
我小时候看不懂她脸上带的笑容,觉得悲伤,却又不懂悲伤何从来。
学校放课时总与晚霞相伴,我在夕阳下独自走完了自己的童年;家里总是空旷的,但因为过于狭窄的空间让我感受不太到独处的寂寞。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我过于不清不楚的经济意识令我一直到高中才真正认识到我家其实是没什么钱的;周围的同学有富家儿女,还有权贵子弟,每每他们问起我的家境时我都随口敷衍两句,不肯说起过。
家长会我妈总不来,我爸又加班,班主任总唉声叹气,但看在我良好的成绩上也没有怎样计较,到高二末出事之前,已经没有人对我的家世存有好奇心。
我最后一次见到我妈时她给了我一袋子的现金,说那些足够用到我大学毕业,然后转身就走,我没有出声挽留。
“瀚舟,你要记住,你妈妈没有办法陪你一辈子,总有一天你得一个人走下去。”我想起来她和我讲的话,回过神时,我已经走到了灵超说的那片沙滩。
我的女孩站在离我不远处,漫长的路途并没有让她生厌,也没让她转身就走。我和她之间隔着的是四年的距离,也是我无论如何弥补都填补不完的时间鸿沟;可她仍然站在那里,不像刚才一样满口谎言,也不像上回一般满是不悦。
她站在那儿,用我最喜欢的样子与我说,她来了,她就不会走。
我妈是个太过消沉的人,她不相信童话故事,也不看任何偶像剧或纪录片。她手里捏着的是随时可能消失的运气,嘴里说的是不值一文的保障。
她给我取名时想的是和她一样的人生,却错算了我的将来轨迹,或许永远不会和她一样。
“哦,对不起。”我微微垂下眼,脚下是柔软的沙滩,踩起来触感奇异,走到她身边时也和以往的感受不太一样,然后我伸开双臂拥住她,像那天在火锅店里,但这次我直接吻上了她的颈,没有半点犹豫。
然后我说:“我没有和女孩子交往的经验,你等我慢慢学。”
崔艺智
发表于 2019-7-4 23:21:39
【喂,你别跟他谈恋爱。】
【四年前那个下午,我们回到教室时,周全娅忽然转过脸来跟我讲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若搁寻常,大抵要被我一巴掌盖在脸上,喊她不要互猜乱忌。然而那天下午我没有,我鲜有却又熟练的回以沉默。】
【细细想来,他如今所享受的宽和的特殊对待,是从那时起就有的。】
【他讲对不起,轻而易举。】
【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他的道歉比谁都快。但是真正该道歉的地方,却不见他这样坦诚沉重。】
林瀚舟,我还在生气的。
【于是任由他抱我在怀里,却不肯给一点回应,两手垂在身侧,身体也硬硬挺挺。】
【他心跳声砰砰的响在耳边,同我自己心口的声音连成一片,交织起来,像是在跟我喊话——】
【撒谎、你在撒谎。】
【可是心动的理由是什么呢?最初的两次见面之间隔开了四年,且双方是双方都不算是十分体面的时刻。四年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该恨,该怨,该转身就走,最不该就是像现在这样第三次见面。】
【他的吻落在颈侧。】
【双唇挟着他的体温,落在肌肤最薄最敏感的颈侧,于是血液里也染上他嘴唇的气息,脉脉的流向心脏去。】
我也没有——
【我抬起手来环他,隔着夏日里纤薄的衣料,能感受到掌心下是想象中那样清癯的肌骨】
没有演偶像剧的经验。
【我终于承认,人类是有动物本能的,就像是有些动物能够通过气味找到配偶,有些动物通过声音,我的本能即是对于林瀚舟毫无来由也无底线的谅解和爱恋。】
【所以不愿意骗他,我的感情经历不像他那样一张白纸,但是在某些方面,却比他还干净】
你也等等我
【等我心甘情愿的把本来就不设防的门打开,等我坦然的承认我早就原谅他。】
林瀚舟
发表于 2019-7-6 09:51:04
我爸一般不怎么和我打电话,除非有什么急事。上一回是他做检修的时候伤了手,问我能不能回家帮他做几天饭;再上一回是他年终全勤奖拿得比较多,问我生日礼物要什么东西。所以我一般不会忽略他的来电,虽然这次他一说了来意我就想按下结束键。
他跟我说他见到我妈了,她和以前很不一样,清瘦了很多,皮包骨头,看着过得很不好。他跟我说她不再赌钱了,找了份清洁员的工作,一个人从早到晚的干挺辛苦的。他跟我说他想跟她重新来过,因为她是我妈,因为他还是爱她。
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为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做了终结,没有给他送出祝福,没有大发雷霆的骂他一顿,更没有礼节性的告诉他,让我独自清静清静,想通了再给他回电。
我想我和我爸或许永远都过不去我妈这段坎儿,他为什么我不知道,而我是因为她是我妈,即便她经常性的从我生命中的大事件中缺席,但我的血液里一辈子都会掺着她的一部分,我的记忆里也永远会残存着她对我说过的话,那些没什么道理,却仍旧听着震撼人心的发言。
所以我会没头没尾的想起她;像在决定参加偶像练习生之前,像在我和崔艺智于沙滩上约会中。
我闻到崔艺智身上的味道的时候,她告诉我她还在生气。话说的有凭有据的,因为我很明显的感受到了怀里的身体僵了一僵,后背也被吹得萧瑟的海风带的凉凉的,没多出两条手臂好让我感到温暖一些。
而在我要确信她这次说的是实话并放开她的时候,我听到了我们贴的很近的心脏开始用一个频率跳动,砰砰砰、砰砰砰,为这片因为没有游人光顾而显得寂寞的海滩打起了节奏,配上此刻我在心里唱的歌甚至可以原地来一段音乐剧。
这样的变故令我陷入了一瞬间的迷茫,我分不清是她再度说谎,还是我的判断失误;然后她伸出手去拥抱我的后背,结结巴巴的说她没有演偶像剧的经验,让我也等等她。
我松开了些拥着她的力度,让我可以极近的看到她。
眉眼弯起,我说:“好,我等你。”
风水轮流转,这句台词不知道要说多少遍才够,或许要等到我们头发花白,牵着彼此的手再度走在这片沙滩中时,因为彼此的脚力都不足以快步奔走,也因为年岁经过互相影响了彼此的频率,不必说等,也走在同一个步调中。
将手平放在她肩头,我歪了歪脑袋,问她说:“那我可以亲你吗?”
崔艺智
发表于 2019-7-7 20:50:18
【上次见面后我回到包厢里,周全娅的玩笑开的一群人都笑起来,连我也罕见的抿起一痕笑。而唯有周全娅没有,她偎在新任男友的肩头,猫一样圆而亮的眼睛盯着我上下打量几遍。】
【于是我知道她知道了些什么,后半程过的都像是最后晚宴上的犹大。心存侥幸,也提心吊胆。】
【喂,别跟那种人谈恋爱。】
【说这句话时,周全娅歪靠在她爸刚给她买的新车的后座上,脸上是醉酒后特有的清醒。我回身看她,想从她手里挣出自己的手腕来——】
【真的,崔艺智,别跟那种会让你这么笑的狗小子谈恋爱。】
【我终于脱开她的桎梏,将她重新塞回车里,同司机道谢后利落的转身关门,往回家的路上走。】
【那是我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得知爱情的来临,更奇妙的是,男主角是同一位。】
【等我终于从这些纷乱的琐事中抽回神来时,恰好对上他的眼睛,是我记忆中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弯起来变成小钩子,勾住人全副心神,要将他奉做心上玫瑰,眉间月色,掌中珍宝。】
【“那我可以亲你吗?”】
【他歪歪头,看起来像是四年前初遇时的青涩高中生。】
男人亲女人的时候,不应该先问过她的意见——
【我一边说,一边凑近去,身高差异当下,只好有些丢脸的踮起脚来,用自己的唇去寻他的。】
【于是我看见夏日里炽烈的日光,也看见盛开的紫阳花,还有少年微笑的明亮的眼。】
但如果是你
【我抬手去揽住他的腰,是青少年时我便设想过的清癯,唇仍在他耳鬓处流连,最后落在他耳边】
那就不一样了。
【四年前我们是高中生,许多事只能放在心里想,一遍又一遍。】
【但四年后不同,我们是对自己的行为有了负责和承担能力的成年人。】
【四年太长,许多裂隙要一点一点弥补,四年也太短,许多距离是一念之间就要并拢在一起的。】
林瀚舟
发表于 2019-7-7 21:31:56
她说她在生气,她说她还在等我,我们的关系像被藏在浓雾中,被她藏在一个无论如何走都到达不了的彼岸。我想她如果有意愿成为一个杀手,或许会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一个;来时如风,去时如影,干净利落,将自己的身影与线索布在雨林中,再小心的以枯叶覆盖。一切证据将会在大雨倾下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她刀下的战利品,以及树上遗留的签名。所以我向她提出一个几乎能算是无理的要求,就像一个侦探在搜索自己想要的线索时提出的奇异问题,看起来没什么逻辑,其实只是牵引出答案的一个步骤而已。
理所当然一样,我看到了她凑近的脸,我看到了她缓慢闭上的眼。然后我的唇与她的唇相触,电流在一瞬间通过彼此的身躯,一帧的接触之后我又重新感受到了空气的温度——与刚才还不太一样,滚烫的触觉仍然留着,温热的气息也在唇附近流连,我以舌尖点过她亲吻的地方,一勾将那带着甜腻气息的味道扫入口腔。
我想这地方我还能再和其他人来第二遍,有她在的时候我从来都不太在意周围的环境;就像孙翔上次拎着我回高中去探望班导,路过明海七高时我还问过他我们学校附近哪儿来的这样的校舍,我是不是从没见过——
不知什么时候夕阳已经从云端探出,一点一点的沉向海平线,赤色的火轮被染上霞光的地平线盖上,呈紫光的天幕逐渐解开覆盖在新月上的面纱,繁星点点缀上夜空,代替太阳承担了为世界提供光照的角色。
但我无心去看。
毕竟她离我太近,我听得到彼此胸腔内跳动着的心脏,我感受得到她在我耳鬓边摩擦的嘴唇,我闻得到她身上总会叫我心猿意马的味道,以及她不肯承认,却逐渐打开的心房。
所以我这次不再问,手指扣上她的下巴将她的正脸对上我的,脸上密布的笑意没来得及散去,二人的唇瓣再次交织,舌尖触上她的牙关,在她卸下防线的那一刻与她交缠起来,吮吸、交缠、舔舐、而后又分离,我眼里带着些意犹未尽,小心翼翼的触上她的脸颊,低声问:“那你喜欢我问还是不问?”
所有人都说恋爱需要磨合,毕竟你没有办法和除了你以外的人心意相通,而问题却是能解开一切谜底的钥匙。
我想我会想要去了解她的一切,但这并不需要着急——除了提问以外,我们还可以逐渐尝试。
崔艺智
发表于 2019-7-7 22:24:40
【人只有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才会明知故问。】
【崔艺彬赠我这句箴言时脸上有种刻意伪装的世故和了然,但我也看不透他,看不透他到底是在劝谏我,还是在提点我。】
【林瀚舟发问时,恰好是夕阳最迤逦的时辰。它到了强弩之末,好似自己也知道,再出现时当时明日了,所以要将最后一点光热都竭力的挥发。映在海上,融进沙粒,也便撒他周身。】
【我同他见面时,好像总是与光脱不开干系。】
【初见时是夏日间午后日光最盛那瞬间,再见面时是城市边沿欲落未落的一线霞光,到如今,则是海边夕阳鲜艳的泼洒下来。】
下次见面的时候——
【选晚上吧。】
【没有光的时候。】
【看看是不是还这样洞明。】
【然而我深知,那又有什么呢?他就是光,是晚间也亮的灼人眼,烫的人心口瑟缩的一抹光。】
【我垂下眼去看脚下踩着的沙子,将这类一早预见的无聊场面压过去,重新将他的问题提上心头来。】
【他的问句用你喜欢来开启,不必太仔细的品咂也能品出一点小心翼翼来。像是四年前铁栅外的少年,状似胆大又漫不经心的要把他的电话号码留给我,真正将我手机拿到手时却又有了半秒迟疑。】
不要问这种问题。
【我最终昂起头来看他,不常笑的脸上敷着一层单薄的笑,手指去寻他的手指,尔后好似大喘气一样,道出半句来。】
我喜欢你
【最后还是捉住他的小指,然后纠缠在一起,最后十指紧扣成一个一个结】
只说这四个字就好。
【我又生出从前的捣鬼心思来,将他的心提的高高的,又要轻轻的落回原地。】
【直线球被击出之前,还要做点假动作晃人眼。】
【喜欢不是牵手拥抱接吻,也不会是彼此无聊时的问题和肯定答案。喜欢该是什么样的呢?】
【是隔着铁栅先问出口的问题,是印在眼中心上林荫道上迎着落日奔跑的一道北影,是将我的喜好化作我们的喜好的一瞬间。】
我喜欢你。
【这次是祈使句,没有为了吊人胃口的后半句。】
【我抬起头来,暮光之下,少年的眉目艳丽动人。】
林瀚舟
发表于 2019-7-8 21:14:39
初次评级舞台上我唱的是前世情人,这是周杰伦写给女儿的歌,也是写给他上辈子爱人的歌。我从来没觉得爱可以分很多种,在喜欢这个词上升到爱的概念时,它就可以跨越物种、性别、年龄等一切切外界硬加的束缚;若真要区分不同,那也只能说父女亲情最后无法一起走到人生尽头,而男女之爱却没有年龄的极限可以限制,如果不发生什么人祸天灾,我们总能牵着彼此的手走到末日到来。
“另一个人”对我们而言总是不同的,和他人交往时你会感受到许多不一样的东西,就如她,每每出现在我面前都像是一道清新的风,带着柠檬清新的味道和独有的酸味,在一瞬间驱除了我积累多日的疲累,为我的人生带来了不同的乐趣。
如海瑟薇给周杰伦带回了遗忘许久的纯真,她也将爱情带回了我的生命;像是温润干涸土地的清泉,像是滋养枯死青草的养分。
那四年里我不是没有遇见过其他女孩,每个都有每个的特点,每个都有各自的骄傲。有的也会像那天夏日一样指着孙翔的鼻子骂,但那个指着孙翔骂的姑娘最后牵起了孙翔的手,两个人肩并肩的将交错的人生踏成相依的一条直线;有的也会像她一样弯腰鞠水,但她却并不会跑到我的跟前,指着我的鼻子问我要不要她的手机号。
我想没有一个人能成为崔艺智,甚至崔艺智也不能。我能数很多她的缺点,例如说她太过霸道,例如说她太爱说谎。但这些缺点与她的优点相较却变得无足轻重,别的姑娘再优秀,也没法成为那个霸道的要将号码给我的她。
时间会令我们将许久不见的他人美化,我也曾担心等再度见到时她会变的与从前不同,我更担心的是她会再也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杰伦或许能做到牵着海瑟薇的手走过那条红毯,将他前世的情人交给另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子手上,后退一步祝他们幸福;但我却不行——
将来如果有一天她要踏过红毯,那我希望我能成为红毯尽头的那个人。
我下意识的又要道歉,但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将我未出口的抱歉封在了唇里;下一秒她说的话讲我刚才的一切不安全部抚平。
“你……”
人的语言其实拥有着太多我们不曾设想的力量,一切推论与设想都会因真正的铁证失去它原来的作用。
她说她喜欢我。
在发现自己脸上控制不住的笑意时,我已经将她搂在怀中,双眼闭着,鼻尖蹭过她及腰的长发,不安分的在耳郭边上流连,最后将位置让给我的唇,一点点在肌肤上留下关于她的记忆。
我想起这几年在各个地方看到过的不同的女孩;其中也有几个是孙翔可以安排给我的“鸿门宴”,每个都有她的影子,每个又和她截然不同。
孙翔那时问我,她有那么不一样吗——
不过是隔着铁门见过一面而已,长得漂亮的姑娘大街上比比皆是,性格特殊的女孩也并不难找。她们都有自己的优点,她们也完全配得上更好的少年,为什么我总是要将自己困在那年的夏天不肯去看别人呢?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说你不懂,但其实我也不很清楚。
她说林瀚舟,我还在生气的。
她说我也没有演偶像剧的经验,你也等等我。
她说你不一样。
她说我喜欢你。
学了那么多年的理科,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身体上不存在任何浪漫细胞。但我从来都相信命中注定,我也相信前世来生,我最相信的——则是我的命中注定,从来都只属于崔艺智一人。
“那我可能有点不一样,”我吻着她的耳垂,轻声道,“我爱你。”
崔艺智
发表于 2019-7-10 22:18:28
【林瀚舟之后,我有过几任男朋友。】
【无谓是酒后一时兴起,还是感动于某人的付出,我曾有过几任男朋友。无一例外的,人人待我好,上学送放学接,会写歌的写歌,有演出时要亲自到场捧场,甚至也有过做了灯牌像是为明星应援那样的事情,牌子上闪闪亮,写JESSI。】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周全娅问过我,别人也问过我。】
【这些能被写入教科书的善待女友的行为,在她们看来,我实在不该再像一直以来所表现的淡漠。学物理的周全娅说,没有人能找到崔艺智的沸点。我常常在她讲完这句话之后,在心里悄悄答。】
【有的。】
【有个少年,他不消找,也不必做许多无用功,不过是惊鸿一瞥,就在某一年的夏天,悄悄的钻进我心口打开一隙,灌入了慢慢的夏日暮色,将我心中所有的坚冰壁垒尽皆消融。】
你爱我吗?
【我伸手用力搂住他的腰肢,分不清是想将自己融在他怀里,还是想将他按在我心口,化作我的一部分。】
【几年来我向来将感情区分的明明白白,热恋期也仍旧以不添主语的“喜欢你”作为对方“爱你”的回应。大概是因太清醒,清醒到不会相信谁会这样轻易的爱我,喜欢好像是件最简单的事,因为某一例优点就可称喜欢。】
【但爱不一样。】
我还在生气,或许短期内也不会原谅你。
我们牵手拥抱接吻,但是我心里的某一处也还在生气。
你还爱我吗?
【太不一样了。】
【优点被人喜欢太常见,但是爱关涉于人本身。】
【不是某一项优点,也不是漂亮的脸。而是本身,是有缺陷,有遗憾,但是思前想后,也仍觉得可爱。】
人好奇怪
【我略略侧脸,将半幅脸颊在他唇边蹭过】
林瀚舟,我真的很生气。
但是我好像也在爱着你。
【我垫垫脚,以便双臂能更好的在他脊背上攀附。】
你很讨厌,也很可爱。
【两种不同的情绪,出现在了同一人身上。】
林瀚舟
发表于 2019-7-10 22:53:58
阔别两年后再见到孙翔,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爬墙去看美女的愣小子。原本的板寸头留的长了些,照着日式杂志上的发型,拿发蜡打理的齐整,松垮垮的校服换成了合身的衬衫与小西裤,几乎像去韩国整了趟容。
但他仍然那么矮,才过一米七一点的身高硬要吹成一米七五,往我身边一站成了最萌身高差,他女朋友站在我们对面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他生气,不舍得打女朋友,却往我身上踹了几脚。
他骂我负心汉,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兄弟都以为出什么大事,去你家敲门也没个人回,老班也只是解释说什么父母工作移动突然搬家了;问你转学吗,他说不知道,问你去哪儿了,他也说不知道。
“不知道?”孙翔又喃喃的说了好几遍,“去他妈的不知道。”
两年能改变的事很多,但改变不了的也有很多。像曾经到处乱窜看美女的孙翔,谁能想到他找到女朋友之后老实的像个羊羔,女朋友喊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喊他买辣条他还能捎一箱的小零食。
我感慨时他也在感慨,他说你比两年前长得还高了,从一米八多蹿成了一米九,再下去肯定能长成姚明。
他说你怎么还是单着,但没事兄弟有对象,回头给你介绍几个姑娘,一定一个比一个漂亮。
他说你是不是脑子里缺根筋?弄丢了一次的东西你努努力指不定能找回来,弄丢了一次的人怎么可能再找的回来。
“舟儿,”最后他放弃了劝说,“你搞得清楚吗?你是真喜欢崔艺智,还是只是因为把她弄丢了之后的执念,在脑子里把她美化了——都那么多年了,你记得她,人家未必记得你啊,而且就算她记得你又怎么样?你或许永远是当年那个林瀚舟,她却不一定是那个崔艺智了。”
他说的或许没错。
但就如他孙翔最核心的那点,为兄弟着想的热忱心肠从来不曾改变过一样,每个人坚持的最久的那点核心并不那么容易被改变。
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就想将她搂在怀里,就那样抱着一辈子都不分开;而在她的双臂紧紧扣在我背脊时我却不那么想了,反而松开了拥着她的双手,将她推的远了些,好方便看清楚她的五官。
上次见面时灯光昏暗,码头再见时她又扣着顶帽子,而此时夕阳正好,巨大的日轮将最后的光亮毫不吝啬的全部洒在金色海滩上,让我看清她如今的模样。
比四年前长开了些,但脸仍然那么小。
手指点上她的额,从眉心划至眼睑,又从睫毛落至小巧的鼻尖,最后划到顷刻前还彼此交缠着的唇瓣上。
“嗯,”我点了点头,笑的信心十足,笑得满是底气,“我爱你。”
然后我微微屈下膝,将鼻尖抵上她的,在彼此贴近的空间中,软声低语道:“我可能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