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M办公大楼］［1楼］——大厅

高璐27岁

【一路走到电梯口，按下电梯回身看他，明显是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嘛。】

喂，陈桉，陈桉？

【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实在没辙了才推了推他的肩膀。他长得高，自己今天穿得又是平底鞋，有点儿够的慌，倒不太能使得上力。】

能听见我说话么？

【他这样的反应，更觉得那个本子就是他的。既然这样……要不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咬唇看看电梯两个都还在十几层，想来是这个地儿要去吃饭的人太多，电梯在上面停住了。回顾大厅，周围倒是没有多少人。】

海水，蔚蓝如同宝石，下面看，透明……

【我只看了一遍，又心有戚戚的记得不太清楚。很小声地，只模模糊糊说出一些破碎的词句。】

水……

【依稀记得后面的意思太消极了，就再也没往下说了。不自觉的，刚刚走到电梯前面就放开他的手又攥回去。】

【不知道是他在抖，还是我在抖。】

陈桉29岁

［高璐一番动作将陈桉的三魂七魄又招回了现实世界，可她接下来吐出的那些字眼，让陈桉直想扑上去捂住她的嘴］

（她看到了！她果然看到了！我……我完蛋了吗？这就彻底玩儿完了？）

［他的身子开始颤抖，眼神几度变幻，惊讶，担忧，愤怒，迷茫……电梯“叮”地一声响，陈桉目光陡然犀利，趁着门没开，拉起她的手臂一路拖到了紧急出口］

［陈桉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揣在裤兜里，紧握成拳。女孩在墙壁和他身体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被逼得已经走投无路］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高璐，眼神平静，面无表情］

你看了多少？

［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一句，陈桉知道她听得懂。问完这句，他的眼底轻悠悠掠过一抹哀伤，很快却又消弭于无形之中］

（——那个可悲，可怕，又可怜的我，你看到了多少？）

［裤兜里的那只手狠狠握紧，浑身的肌肉也都绷紧了，仿佛她接下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能像子弹一样，瞬间把自己打成筛子］

高璐27岁

【看着他的反应更慌了，也没想到他反应居然会这么强烈，冷不丁被拽走更是没反应过来，他力气很大，要不是恰好穿的平底鞋肯定是跟不上的。】

【紧急出口的空间本来就不大，现在被他压在墙边（莫名被壁咚了？？）更是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在底下偷偷揉着自己被他拽痛的手腕。】

真是你的啊……

【我现在才终于确定，却怎么也不能将那些话和下午在练习室里的他联系起来。他虽然毒舌了一点，但明明那么认真而执着，虽然……虽然好像说起阴暗的东西是显得消极了一点点。】

【听到他问，我抬头看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就抖了一下。】

一、一半吧。

【皱起眉，我眼神闪躲着几乎不敢看他，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其实有多少我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看到后面越来越紧张害怕，这才慌了一样跑出来吃饭的。】

陈桉，你别这样。

【原本在揉手腕的手向上移了些，右手抱在左手肘上，好像就能有些安全感。】

我、我有点、有点害怕。

【毕竟从小到大，从来没经历过这些。】

陈桉29岁

［一半，已经够多的了。陈桉久久地沉默着，他心想，事情恐怕已经无可挽回了］

［他一低头，看到了高璐微微发红的手腕，和她缺乏安全感的姿态］

……抱歉

［陈桉的手臂颓然地落下，他转过身，背影萧索落寞］

我和世界之间，像隔着一个玻璃箱，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箱里，还是在箱外

［他轻声地念着台词本里的句子，说着自己的心声］

真实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感受不到。我像抽离了肉体的一缕幽魂，看着另一个陈桉在世间穿梭。他挨骂，挨揍，我知道他应该难过；他被关心，被爱，我知道他应该高兴……可我无法感同身受，我只是一个看客，却永远做不了当事人

［他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只微微地仰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背对高璐站着］

你走吧。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把台词本还给我

［帮自己保守秘密什么的，陈桉不愿强求。就此game over也没什么所谓，只是……有点对不起宫尚熙］

高璐27岁

【紧急出口亮着一盏应急照明灯，或许是平常没怎么用过的关系，透过他高大的肩膀照过来，依旧明晃晃的刺眼。】

【良久的沉默里，我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非要挑破这一切，只要刚刚忍住没说，回去将台词本碎了也就是了，他是不是怀疑我都不重要。总之在这样紧张到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状态下，慢慢放空的头脑已经乱七八糟的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所以他的一句抱歉，让我睁开眼迎着白炽灯的光亮，有些木然的看着他留下的背影。】

【我听得糊里糊涂，就像那些字跃然纸上的时候也看的懵懵懂懂，却想起老妈曾经说的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我不懂他，没读到这个剧本的前因后果，没读到这个人物的背景身份，他这段戏再怎么情感充沛，我除了莫名涌上的心疼，仍然是不明就里。】

【是重大变故么？还是哪段戏入戏太深还出不来？我想如果这样胡言乱语的是我，老妈肯定会骂我一句“够了！”】

【可我做不到，我甚至连伸出去要碰碰他胳膊的手都停在半截，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短暂的犹豫之后，我竟然连开门都没有，而是顺着旁边的楼梯直接往上跑，走了七八阶楼梯，停在一半对他喊了一声。】

明天上午我在练习室等你

陈桉29岁

［陈桉看着她跑上楼，又听见那一句“等你”，老实说，不是不惊讶的］

［但更多的，可能是感激，感激她没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他有点控制不住地想，也许，她不会被吓得从此见面都要离三尺远，也许，自己仍能在公司里苟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

［很多抑郁症的患者都说过，尽力活着，只是为了不坑队友。其实他也一样，为了不坑宫尚熙，明天就去见一见，挣扎一下，也好］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