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宿舍区］［公寓A栋］——1801室（宁檬）

宁檬27岁

【为什么我不改变呢？抱膝坐着，仰头看着一室的黑暗，突然满身疲惫，恍惚间有了答案，应当是在害怕吧，害怕试着去改变也改变不了，害怕改变了反而变得更糟，害怕按部就班的生活被打乱，更害怕改变了我自己，其他的一切却依然没有改变。我的面具已经戴了太久太久，久到我根本无法把它摘下，也不敢把它摘下】

【方才沉重的气氛，反倒在她的痛哭中突然不再那么压抑，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只能静静等着她的情绪略微平复下来，一遍遍地重复着道歉的话】

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

【本就不是什么巧嘴之人，很多时候都在勉强自己开口，找话题，打圆场，活跃气氛，安慰别人……久而久之，我甚至都忘了自己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其实我可以不必勉强自己的。是我让自己这么累，也让别人这么累。让她这样的在意，归根到底，我有错】

【下颌抵在自己的膝上，咽下了长长一声叹息，缓缓开口】

你知道我讨厌你什么吗？

【一瞬间的心软，让我冲动地愿意吐露一些从不曾出口的东西】

明顾微26岁

【我哭着，她说着对不起，我却更在意。她以往的对不起带着讽刺与自嘲，让人忍不住生气发怒，可如今她的对不起好像是真的再说对不起，却又让我在意，让我难受，心里带着苦闷，带着憋屈】

为什么我讨厌你的时候，你不跟我说对不起，在我终于承认你是对的了的时候，却要跟我说对不起

【这个时候我明明已经承认，她以前对我的看法对我的嘲讽都是对的，她直言出来的我的问题我的死穴都是对的，我以前就是没看透，就是被顺风顺水的红起来蒙住了双眼，就是因为众星捧月的感觉而膨胀浮躁，以前我不承认我觉得她是错的所以我讨厌她，每次的针对她都不肯低头，可如今我知道她是对的了，错的是我了，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听着她难得的把讨厌我的话题说了出来，哽咽地打了个嗝，抽抽搭搭一时停不下来，却也擦了擦眼泪尽量平息着情绪】

为什么？你嫉妒我么？

【情绪释放之后，居然还能神经病似的跟她开个玩笑。谁说过，女生之间的讨厌就是彼此嫉妒，所以开了这个玩笑，因为我发现我是嫉妒她看透一切处事淡然，嫉妒她比我更沉稳的走在这个圈子里。可又想，她有什么好嫉妒我的？明明所有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事情她过去不曾在意，我如今也觉得好笑，所以大概她讨厌的我是总去找她麻烦的我吧】

宁檬27岁

【除了对不起，我还能说些什么？笨嘴拙舌的人该要露怯了。突然发现，原来我与她是一样的啊，都是一样的要强，方才还在心中感慨着她不愿落于人后，原来我也一样，总不肯示弱。果然，我从来没有资格说她什么】

是啊，嫉妒你

【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轻而易举地说了出口。怕是连她也会震惊于我竟会应承下这话，可这就是事实，我一直都明白的事实。膝头原是下颌抵着的，一垂首，将脸埋进了膝间，改作额头抵膝头，因有了遮蔽，出声闷闷】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你的直率，羡慕你的勇敢，羡慕你的恣意，这些东西我都没有，也不会有，你就当我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我告诉自己，我不喜欢她的直率天真，无畏无惧。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不是不喜欢，而是羡慕，羡慕到了嫉妒的地步，而对自己的虚伪愈发讨厌，就愈发无法挣脱，无法抛弃，尔后为着点可怜的安全感逼迫自己抓紧】

我是不喜欢你，但我更讨厌我自己

【声音里不掩疲倦，就这么直白地，将自己的内心袒露给她。黑暗替我卸下了许多伪装，在我看似完美的伪装中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让我可以趁机说出我压抑了许久，不得不承认却不想承认的话。我真的太累了，累得无法再掩饰自己的脆弱，而这些话仿佛也没有那么难以坦白】

【这样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应该哭泣的，就像她那样，放肆地哭出来，但是我没有，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浮现。除了表演以外，泪水似乎生来就不该出现在我的眼里，我就像一个过客，冷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踏入苦海深渊。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但我为自己建起了一座囚笼】

明顾微26岁

【本是玩笑，却不得不说，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有那么一丝的信以为真。或许她真的嫉妒我，女生之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嫉妒着对方，宁檬是否真的无欲无求真的坦然自若到与世界隔离，我真的不知道，可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会去讨厌一个人？】

【果然，听到她的回答。其实还是惊讶的，不是惊讶于她真的嫉妒着我，而是惊讶于她居然也会这样平静的承认。真是奇怪的一天，因为停电的黑暗居然让我们两个变得不像以往的我们了么？听着她口中一个个形容着我的词语，直率也好，恣意也好，勇敢也好，听着听着，我突然就笑了。今天又哭又笑的，像个疯子】

宁檬啊，那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家世么？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么？我想如果我有个医院副院长的爸爸，可以住在小洋楼里长大的话，我会更加直率更加勇敢。可不是啊，我爸爸现在还在街头修自行车，是我是看不起这个职业，可我也心疼他啊。在你眼中的我的直率我的恣意我的勇敢，要拥有这些需要比你多付出多少努力你知道么？

【就像从小到大只有我努力考试到全班第一名，我才可以直率的站在老师面前说我要当班长，只有我用更加倍的勇气，我才可以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我没有天生的优越，我只有努力站在最顶端的位置，才会有给我这些恣意任性买单的信心，我才会敢去做这些。其实说白了，我从不自信，内心深处的我是无比的自卑，正因为如此，才从不愿露怯，只想把所有的卑微深深地藏起来，如同汲取阳光空气一般去汲取关注，才能滋养我心里像魔鬼一样的信心】

是啊，你真的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我终于发现了我们本质的区别了

【在今天的谈话之前，我从没有承认过我的自卑我的胆怯，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至少这么多年我靠着这样变得越来越优秀了。而她却说，她更讨厌她自己。】

因为我讨厌你，但我从不讨厌我自己。就算是我知道我的虚荣心我的攀比欲，我也从没有讨厌这样的我自己。

【或许这样来说更像三观不正，但却不得不说我从未想过虚荣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我一直把虚荣当做努力前行的动力，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我那么辛苦，心里的苦闷和行为上的辛苦都昭示着拥有这样的心态的我就像一个悲剧，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才明白拥有这样的心态的我的结局也注定是个悲剧。所以我愿意改变，这个过程并不是自我否定的过程，而是成长的过程啊】

宁檬27岁

【我也想要呐喊，也想要哭泣，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吞没在无尽的疲倦里，能继续走下去，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力气。我累了，真的很累，连表达情绪的力气也没有了。或许也是有的，可我不想费这个力气了，表达出来，谁又愿意看呢？我不愿将自己置于戏台之上，但我已站上这个可笑的舞台，像个费劲心力表演，却只能在背地苦悲小丑一般。算了吧，我宁愿独自吞下这份苦悲，不需要有人看到】

【我将自己高高提起，将一切软弱，胆怯，乃至所有情绪，一并留在旁人看不到，我也难以触碰到的地方，我可耻地逃避着，明知道这样可耻，却依然忍不住这样做着。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没有办法改变这样的自己，也不愿改变这样的自己】

【我宁愿踽踽独行在黑暗里，别人的光明与快乐，不是我该去奢求的东西，明知道我得不到，拼尽全力也得不到，又何必去争？失望已经足够多了，我为什么要作践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拼来失望？我不要这样为难自己，干脆行尸走肉一样无欲无求，即使只是装出来的不在意】

你说的没错，你比我好的太多了

【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又一声轻叹，今夜的叹息实在太多，足以将我淹没】

但是你知道吗，从小，从小我父母就没有怎么陪过我，一家三口相处的时间我甚至不敢去计算，但是不管算不算，只是显得我更可怜而已。我有一阵子，甚至要看着照片，才不会忘了我妈妈长什么模样，你说这好笑吗？高中那年，我想要去做演员，你知道吗，我爸爸他是不同意的，但是他没有管我，连一句阻拦他也没说，我宁愿他来拦着我，可他只会用那样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我，像是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让我清楚地看到我的不懂事，这样，我还能如何呢？今年，元廷火灾那回，我躺在中心医院里观察，他只来看过一眼，得知没有大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这种事，你敢相信吗？

【说着说着，终于有几分情绪上来，指甲嵌在掌心里，一丝疼痛使我愈发清醒，一字一句的冷静，却透着几欲蓬勃而出的悲凉与疯狂】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我已经习惯了不去抱有希望，可你以为我不想要希望吗？人都是需要的啊！可我有什么办法呢？你让我拿什么去相信希望，然后到失望到绝望？你以为我生来就是这样让人讨厌的吗？

【眼眶有些热了，却干涩得发酸发疼。在片场，我可以一遍一遍的哭泣，直到这出戏完美，这对我而言，是轻而易举，可下了戏，我一滴眼泪也不愿意流，软弱不该给别人瞧】

明顾微26岁

【看到这样的宁檬，我突然回过神来。刚刚的我在做什么啊？居然像以前讨厌的宁檬的时候一样，摆出来了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在说着她视野的死角，去戳着她的痛楚，甚至去逼着她说出这些被她埋藏起来的痛苦的话。】

【可是，心底却还是有一丝声音在说着，这样才对不是么？我将我内心最不堪的地方剖开给她看，是为了告诉她也告诉我自己我要改变了，要成长了，不能再做以前那个自私任性的明顾微了。可她呢，也只有剖开这一切才能走出来不是么？】

【她的这份说辞，说实话听到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一如刚刚所想的，我的虚荣来自自己认为的家境不好所以求而不得，那她的凉薄必然也有迹可循，所以无论她说出多了吓人的事情我也能泰然听之。只是预料之外的是有一丝难过，和感同身受的心疼。所谓的感同身受，并不是对于她从小没有父母关爱的感同身受，值得庆幸的是我父母对我太过关心有时候我还觉得是负担，我所说的感同身受，不过是这种求而不得的感同身受。】

【她求而不得的精神上的爱，我求而不得的物质上的富足，都是求而不得啊。所以她凉薄，我虚荣。真是很可笑，最讨厌彼此的两个人，却是最像又最不像的两个人，方向如此极端的背道而驰，最终却也是殊途同归。而这个时候，去比惨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份感同身受让我不自觉的又落了泪下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居然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将手放在了她的背上。如果不是冲动一瞬间的熄灭，或许我甚至会弯腰去拥抱她，可这一刻觉得动作太陌生了，以至于只停在了这里，手轻轻的抚拍着她的后背】

你说你无法改变我，也让我不要去试图改变你。可是我已经被改变了。宁檬，我以前真的很讨厌你，就是因为你的每句话都让我觉得我很不堪，让我内心深处成长的火苗跃跃欲试，试图突破我给原有的生活和满足筑起的高墙，去颠覆原本我觉得重要的东西和满足的人生。可是这一刻，当我被动的改变成长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你过去的每一句话的意义。

【脸上挂着泪水却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清清淡淡的流着。缓缓的蹲下身子，即便是黑暗我看不清她的脸，却还是试图和她找到同一个高度的位置】

你说你凉薄，外人的事情与你无关，可你还是会因为不认可我的生活方式我的价值观念而讨厌我，我不信你心里没有一丝想要我改变成长的念头。所以我也有。我想要的富足生活是我生下来的时候就得不到的，但我至少自己拼了命的赚钱去，让自己过得更好。那你能不能也拼了命的去找一找你想要的呢？说着自己什么都不想要，可你明明想要的那么多。为什么不能主动打电话告诉你父母你想他们，为什么不能主动回家看看他们找些话题陪他们多说说话，哪怕这些都不能改变他们，那你为什么不能改变自己努力去发现他们爱你的方式呢？

宁檬27岁

【她在逼我，逼我将自己撕开，将那看似愈合的伤口血淋淋撕开，撕开给她看，让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我的软弱我的无能我的不堪。我已经习惯了强大，或是假装强大，有时我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我，我知道这一切还不够，但我已经用尽了全力】

【我将我的丑陋统统暴露在阳光之下，任由那光芒与温度将我灼伤，使我窒息，是我不放过自己，是我不愿放过自己，是我不敢放过自己。生活逼着我对自己残忍，逼着我对自己无情，我害怕着，怕只是一刻的心软，一刻的放纵，就会让我的人生完全崩塌，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无法接受这样的人生】

【我早就知道，我与她是一类人，我们在两个极端互相排斥着，厌恶着另一个极端的那个同样的自己。可笑的是，我远不如她，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奔涌而出的情绪已然克制不住，泪水失控，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温温热热的，原来，这是哭泣的温度。我怔怔地用指尖拭去面上水渍，泪水却越流越凶。所有涵养情绪的功夫一概消失不见，我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手掩面，泪水无声地簌簌淌着。我不愿让人看到我的狼狈，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想什么，只是放纵自己一回，在黑暗中，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放纵一回，这是对我自己的补偿】

【我手中有利刃，却将刀口对着自己，用一次次划开皮肉，剜心刺骨的痛苦勉强自己清醒。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只是……对不起我自己】

【她的掌落在我背上，此刻，她与我的距离实在太近，就连呼吸，也仿佛交织在一起，我可以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热度，让我想要尖叫想要躲避。对于习惯了黑暗的人而言，见到光明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我会在光明里消亡，我会毁了我自己】

不要逼我

【带着些微的哭腔，我在求她，或许更是在求我自己】

我不行，不行的……

【我太过明白自己的贪婪，我要的太多，可我能得到的太少，我拼命想去抓住的东西，我怕我拼了命也抓不住它，所以我宁愿不去努力，宁愿直接放弃。我无时无刻不在深深地恐惧着，进之则疯狂，退之恐必亡，因而举步维艰，进退不得】

明顾微26岁

【突然觉得有点失控的局面，起初是因为停电带来的眼底的黑暗，此时却是因为她心里落下的黑暗的影子。因为习惯了黑夜，才会害怕突然的光明，会灼目，会让双眼一瞬间的无法睁开。可是习惯了之后才会发现身处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色彩啊】

【如果没有太阳，没有光芒。那就永远只有一片黑暗的颜色，那就永远看不到美景，那就永远永远的浪费了一双可以睁开的明亮的双眼。如果把自己困在黑暗中，就算是睁着双眼，又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我明白的是迟了许多，可我终究是想明白了的。这一刻不知道是因为突然觉得救世主的角色扮演很有意思，或是看着眼前情绪濒临崩溃的宁檬让我产生了一股原来我比她透彻的早了这么多的觉悟，也或许更是因为看到她就像看到那个在黑暗的迷宫里面迷途的自己。如果我一个人走了出去，或许我再也不会去讨厌她，但我却失去了一个曾与我并肩接受苦难的人。】

【是啊，曾经针锋相对厌恶的人，此时想想却是一起沉浮在苦海天地之中的蜉蝣，我们靠着讨厌彼此打压彼此去挣扎追求着那一丝丝来自内心深处对解脱的渴望，同时害怕被对方带来的黑暗或光芒所吞噬，而这此时看到了通往斑斓世界的门时，心底的声音却对我说，要拉着她一起走出这将我们紧紧束缚起来的迷宫，否则我的曾经将无人能懂得，她的未来将无人能同行。】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宁檬，也第一次觉得原来她不该被我讨厌。俯身去环住她的肩膀，第一次的动作生涩又诡异，却只想拉着她不能放手。我感受到她的无助和哭泣，也无法控制我又一次涌出的泪水，却涩涩的开口】

你怕黑么？

【她不怕，刚刚我来的时候，她抹黑开门，举止泰然。或许她不怕黑，甚至享受黑暗，比起来，她更怕的是光。可我怕，我太怕黑了，我需要全部的光亮才能汲取可以让我生存下去的养分。所以我害怕了她身上的黑暗吞噬掉我，她也害怕我索求的光芒侵入了她。可世界为什么要非黑即白，为什么要生活在极端的角落呢？日夜更迭，不就是为了让人在两者之间生活么？】

我怕，可我现在却还是身处黑暗之中，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你为什么不行？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抹去脸上的泪，松开她之后摸索着站了起来，我该庆幸之前录YID的时候我在她的宿舍住过一晚上，否则此时一片黑暗之中我就是真的举步维艰。靠着适应了黑夜的一双眼摸索着往前走，终于找到了她的IPAD，抱着回到她身边，然后打开手电筒。黑漆漆的空间里出现的一点点的光亮，我举起IPAD，用光照着她】

宁檬，睁开眼

宁檬27岁

【我的心中被恶意死死缠绕，我想问她，问她是不是很得意，得意于我此刻在她面前的卑微与不堪，是不是只有我痛不欲生，才能叫她满意？可心底却有声音告诉我，不是这样，她想拉我走出去，可我不想走出去。错的不是她，是我，是我啊。但是我不愿意承认，更不敢去承认。当我承认这一点时，否定的不是这一件事，而是我整个可悲的人生】

【我们在同一片骇浪中浮沉，她已抓住了那一块可以登岸浮木，也逼着我和她一起抓住。我靠在她肩上，依旧无声地流着泪，可当环住我的温暖消失之时，我似乎已然有了预感，预感接下来的不妙，或许不是我所能够承受的】

不要逼我，求求你不要逼我

【我早已溃不成军，双手抱着头，蜷作了一团，痛苦地颤抖着，不断喃喃出声求她。我从不知道，我有一日会这样卑微，乞求着她不要将光亮照进我的世界，乞求着她让我留住这点黑暗，乞求着我自己不要饮鸩止渴，再去相信那些虚假的希望】

【即使是闭着眼睛，我也能感受到照在我身上的光，冰冷的光线，却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我不敢抬头，我不敢看她，不敢睁眼去看那光亮。见过光明的人，是无法退回黑暗的。我会疯的，我会死的】

【她手中只是简单的光亮，代表的却并不仅仅是光亮，这是魔鬼的诱惑，它要将我的世界摧毁，再逼我重筑，要我断骨抽筋，再逼我重生】

啊——

【心理防线全面失守，精神开始崩溃，在此刻崩塌的是我所有痛苦的坚持，是我用绝望筑起的壁垒，她要我用血肉冲出这座囚笼，要打碎我的一切侥幸，但她不是想将我击垮，是要我用痛苦将所有怯懦埋葬。终于忍不住在光明之下失声痛哭，我再也止不住泪水与哭声，声不高，呜呜咽咽如幼兽长泣】

【即便是在放肆之中，依旧有所克制。但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年岁愈大，愈不敢哭泣，我将自己越藏越深，藏到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似乎这样才能握住一丝可怜的安全感】

明顾微26岁

【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事，可我们内心深处都是不想长大的孩子，不想去看清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里所有残忍的事。但是谁又能永生不老？谁又能永远不长大呢？一旦走出内心的囚牢，看到这个世界的样子，就算是洪水猛兽也只能被迫承受】

【我不想逼她，我有什么必要逼她。但我是在寻求我的寄托，所以我无法松开她的手，无法把她一个人留在深渊中。】

破茧的时候会挣扎出一身的斑驳伤痕，可他们会好，只有好了才能成蝶。这个过程再痛也是每个人必须要经历的，可是宁檬，你比我幸运啊。我独自舔舐伤口了十天才让它不那么血迹斑斑，才让我敢到你面前把手伸给你，可你有我啊

【我会陪着你啊。我想亲手撕开你的茧，再用愈合了我的伤口的良药为你敷上，然后我们可以一起成长，一起找到未来该有的模样。】

【我听到她的哀嚎，我看着她不可抑制的哭泣，那是崩溃的痛哭，我看不得这副模样，我的眼泪也在顷刻决堤。哭的是我这十天的痛，哭的也是她现在的痛给我的感同身受。我是自私的，我自私的要她陪着我痛，陪着我蜕变，陪着我走未来的路，我只是不想孤身一人去闯荡未知的未来，曾经最厌恶的她如今却是最懂我的人啊。】

就算现在停了电，等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依旧会有阳光照进来的

【你无法躲避，没有人能躲避这种自然规律。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永远是每个人都要去适应的环境，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黑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在12个小时后都会出现一轮悬挂在空中的红日，照亮我们的生活照亮我们的内心也照亮我们的前路】

所以你怕什么呢，怕什么啊——

【我也曾害怕，怕极了这黑暗。可这些日子我又何尝不是在黑暗中沉浮。事实上是，我发现我适应了这暗无天日的阴影之后，才会发现曾经的我就像傻子夸父追逐太阳一样在追求着不应该完全属于我的东西，追不上的，得不到的，或是躲不掉的，那为什么要偏执的紧紧握着手心让自己尖利的指甲深深的刺痛自己呢？】

【放下手里的IPAD，却让它趴在沙发上，它的光依旧照在这个屋子里。然后腾出的双手紧紧的把宁檬抱在怀里，和她一起的失声痛哭着，试图分担彼此的痛，也分享彼此的勇气。】